書影為林

這是一本愛書人絕不能錯過的小品，或者該說是部回憶錄，一隻小老鼠回顧一生

的故事。話說老鼠的一生若值得回憶，即便牠不如《料理鼠王》的靈巧討喜，

想必也是不凡的角色；未能燒出一手好菜，可卻有不容小覷的技能。書中老鼠阿法

雖自稱：長了一張鬼鬼祟祟、荒唐可笑，教人倒足胃口的臉，確是我們看過最有

格調、滿腹經綸的飽學之鼠。

阿法出生於波士頓史考雷廣場，玉米丘街一家二手書店堆滿書籍的地下室，在十三個

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么，偏偏牠娘的奶頭只有十二個，因此嚴格說來，天生發育不良

的阿法，是書頁紙張為牠打下營養基礎的。舉凡《聖經》、心理學、語言學、占星術、

文學史、食譜、漫畫或黃色笑話…等等，都曾囫圇吞下肚，也從此毀了牠平凡過一生

的機會。

阿法愛不釋手的《孤雛淚》、《頑童歷險記》、《大亨小傳》、《父與子》、

《憤怒的葡萄》、《愛麗絲夢遊仙境》……，光是輕輕讀出書名都能令牠熱淚盈眶。

第一回出外覓食的「新生訓練」過程，唯一找到的一小片生菜，嚐起來竟有《簡愛》

的味道。熟讀過《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自然讓牠難以漠視百老匯戲院午夜場，赤裸的

可人兒表演。

與家人分道揚鑣後的阿法，獨自留在書店長住下來，除了短暫的睡眠時間與偶爾的

晚間電影，阿法無時無刻不沉溺於書頁文字中，也因此漸漸喜歡上書店主人諾曼。

有一天，滿腦子高貴情操的阿法，滿懷期待地向諾曼跨出友誼的第一步，可連最簡單的

友情表現都煞費苦心，阿法如何證明自己是個飽讀詩書的知識份子呢？

此書是山姆．賽維吉的初試啼聲之作，不算長的篇幅，由阿法時而碎唸呢喃、時而

自我調侃，將自己的一生娓娓道來。全書形文流暢、架構簡單，字裡行間充滿人生

哲理，故事讀來雖溫馨有趣，其中不乏阿法求生的冒險經歷；更有牠豐富智識下的

「鼠生百態」。然而不可否認的，懂得思考才會發現世事的不完美。我們從阿法的

身上即能讀到生存的多面向。

作者雖以一隻老鼠來為孤獨一生的人類悲劇代言，卻不以擬人法賦予牠說話的能力，

這又是人生的缺憾與無奈的殘酷現實。不甘於生活普通、沒有故事，阿法相信自己是

帶天命的老鼠，因此透過閱讀書中故事的時空旅行，尋找自己的天命，這豈不暗示人們

毫無尊嚴，愚蠢、無意義的現實人生，只因不希望人生再來一遍，而浪費了這輩子。

在玉米丘街難逃時代的轉變；在書店面臨的大災難；阿法唯一的依伴離去；當風華

走入絕響……，在在蘊含了人生對命運的妥協。

一部耐人尋味的黑色幽默小品，一翻開書就令人興奮不已，書中琳瑯滿目的文學名著，

多數是早已熟讀的經典。作者套用名句的巧思；穿插經典人物的特性，時不時教人

會心一笑，其中唯一令阿法最受不了的耗子文學──當年還是我兒子最喜歡的書──

英國兒童文學鉅作：《柳林中的風聲》，只因瞧不起老河鼠的好脾氣；當然米老鼠的

俏皮可愛，簡直像是卡在阿法喉嚨裡的魚骨。看似幽默逗趣的阿法，其實是極盡嘲諷調侃

之能事。牠的憤世嫉俗一點也不亞於《麥田捕手》裡的荷頓，孤獨成癖的個性簡直是

《過於喧囂的孤獨》裡漢嘉的翻版。讀完後的感覺確實也如讀完《過於喧囂的孤獨》，

給人一種淡淡的哀傷，若有所失的孤寂感揮之不去……

感謝金石堂網路書店與皇冠出版社提供試讀機會

此文同時發表於：http://tw.myblog.yahoo.com/young570611/article?mid=8008&prev=8024&next=7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