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旅是一則很長很長的故事。它也許平淡無奇不著痕跡;也許驚濤駭浪終為泡沫。
途中,我們究竟是趕路者,與一幕幕風景擦身而過;抑或扮演旅行者,曾為一景一物
駐足片刻?曾經,我們思忖過自我定位與存在價值嗎?像電影的分鏡畫面,放大審視
自己的生命片段;或者像舞台劇,透過對白傳達自己的人生經歷。我們是否曾像畫家
善用現有的顏料,盡情塗抹出屬於自己的色彩?或者我們其實就像齊格飛.藍茨筆下
的故事人物,在迷宮中等待果陀的到來。
這部浪漫溫馨小品,是德國大文豪齊格飛.藍茨繼《失物招領處》之後,透過豐富的
想像力為小市民打造了一座烏托邦小城,並就此上演一齣荒謬舞台劇。
監獄裡請來劇團表演,囚犯早已密謀駕著劇團巡迴車逃獄。一群人來到適逢舉辦康乃馨節
的小城格里瑙。市民們因劇團的大駕光臨深感榮幸,市長也熱情招待,於是他們各展所長,
全力配合慶典演出。連日來經媒體大放送,這些人儼然已成格里瑙市民擁戴的貴賓,
即便同伴們已達成共識,將盡速離開小城前往丹麥,大夥兒還是一致同意等領完市長
頒贈的榮譽勳章再上路……。
相較於藍茨在《失物招領處》中成功地運用隱喻,藉由「失物」帶出「遺忘」的課題,
將德國新一代因強烈民族意識下的排外暴力,所勾起納粹反猶的恐怖記憶,從而探討
德國多元文化發展的阻礙與抵禦邪惡威脅的道德勇氣。書中以容易被忽視的小角落,
所發展出的異民族友誼,強調人與人之間神秘的命運牽連與擺脫自我種族優越感後的
情感空間,其角色透過彼此認同的價值觀所連繫的情誼,在《迷宮中等待果陀》的故事裡,
同樣是小市民與教授的友誼,所呈現的相知相惜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監獄中,漢納斯與教授因逃獄所發展出的革命情感。其過程,誠如卡謬所主張的:
「我反叛,因此,我存在。」漢納斯所追求的存在意義,便以荒謬對付荒謬,無視於
現有的秩序與道德,選擇自己想走的路,以從反叛中證明存在的價值。然而,透過
《等待果陀》的舞台劇演出,不僅驚見自己等待的失落與絕望的茫然,同時因感受到
極深沉的哀傷而領悟出人類透過悲傷的緊密結合。其中從「理性」的反叛策動到
「感性」的情感依附,漢納斯的心境轉折,巧妙地將現實與荒謬融合,並從體現出
的存在意義中找到心靈的自由。
透過齊格飛.藍茨簡練、幽默的筆觸,無論從《迷宮中等待果陀》裡,以荒謬劇
所導引出的存在主義;或由《失物招領處》的諷喻中,所呈現當今德國仍存有的
種族情結。其形文看似輕描淡寫,人性的深層刻劃確是細膩入微、淋漓盡致。
作家所肩負社會醫者的責任,能從藍茨在字裡行間所隱含的批判、挑戰社會病態
的亂象中得見一二。當漢納斯將劇場中偷來的枯樹,掛滿各品種的葉子,其生命樹
所散發出的包容力,不僅讓他從苦痛、焦慮與絕望中得到救贖,更引領他跨出超越
自我的第一步。正如《失物招領處》中,亨利.倪浮挺身對抗惡勢力的勇氣與對外來
民族所釋出的善意。皆能反應出作者的內心世界──其充滿感性的良知與悲憫的情懷,
同時也讓讀者體悟到生命的真實性與存在的價值觀。
無論生命的存在蘊藏多少虛構;也許現實難免荒謬,即便沒能等到果陀,已然從迷宮
中找到幸福。
文章同時發表於:http://tw.myblog.yahoo.com/young570611/article?mid=7872&next=7852&l=f&fi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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