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幾年前曾在國際書評上,讀到一系列全然陌生的回教國家的出版品介紹,
當時深深吸引我。《在德黑蘭讀羅莉塔》即是其中一本,礙於尚未出版中譯本。
之後也就沒特別留意;卻先後讀了以敘利亞及阿富汗為背景的《追風箏的孩子》
與《燦爛千陽》。前陣子在圖書館不小心看到。書評上的介紹我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但書上的封面寫著──每個星期四早晨,八名穆斯林女子私密聚會,閱讀禁忌的西方
文學經典……光是短短的三句話再度令我心動。
《在德黑蘭讀羅莉塔》──作者阿颯兒.納菲西,1997年舉家離開伊朗,遷往美國。
故事以傳記方式自敘,從作者書中選出的四位作家及其重要著作──《羅莉塔》的
納伯科夫、《大亨小傳》的費滋傑羅、《黛西‧米勒》的亨利.詹姆斯、《傲慢與偏見》
的珍.奧斯汀。不難看出阿颯兒在伊斯蘭政權壓迫下,挑戰禁忌的意圖;藉由在大學教授
的西洋文學課程,透過小說與現實的關係,探究革命後被遺忘的生命價值。
《羅莉塔》──一部在二十世紀備受爭議的小說,作者納伯科夫於蘇俄大革命後流亡美國。
故事描寫將近四十歲的杭伯特不可救藥的愛上十二歲的羅莉塔,為了接近小女孩,而成了女孩
的繼父。在命運巧妙安排下,女孩的母親意外身亡。從此羅莉塔與杭伯特過了兩年不倫生活。
《羅莉塔》以杭伯特幾近嘲諷的自我懺悔將故事道出,因而博取不少同情,羅莉塔反到是邪惡
的象徵。但以阿颯兒的解讀:中年男子對小女孩的掌控與操弄,正如何梅尼政權下的德黑蘭婦女
──被剝奪的女性尊嚴及未來的人生。相較於在台灣讀《羅莉塔》,我則有全然不同的感受。
此作最精采的部份莫過於「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告《大亨小傳》」的審判過程。蓋茨比──
費滋傑羅筆下《大亨小傳》的主人翁,將自己迷失於追尋遙不可及的美國夢裡,最終被自己
的夢想背判。在穆斯林學生眼裡的蓋茨比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撒旦,是美國社會墮落與腐敗的
象徵。《大亨小傳》甚至成了對伊斯蘭的文化強暴的代表。有別於我心中的蓋茨比──雖非
英雄但肯定是個誠實追求夢想的勇者。蓋茨比的夢碎正呼應了伊斯蘭革命所造成的毀滅。
亨利.詹姆斯的《黛西.米勒》描述一個勇於挑戰傳統禮教,拒絕任人擺佈的美國女孩,
在歐洲遭遇的文化差異。在十九世紀,也許黛西確實與當時的歐洲格格不入,但二十世紀末
的德黑蘭,仍將她視為既反動又腐敗的壞女人,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珍.奧斯汀──擅於人性的刻劃、場景的安排;作品充分反應當時英國社會的階級觀念,
不僅批評上流社會的歧視與偏見,同時也嘲諷中下階級的低微出身與庸俗行為。從多部
作品中女主角骨子裡的叛逆份子,不難
看出奧斯汀與當時主流社會的不協調。想必在十九世紀她可說是挑戰傳統的代表。也許
挑戰禁忌真能帶來快感,
即便早已讀過珍.奧斯汀的所有著作(僅六部),我對她的喜愛程度則遠不及阿颯兒和
愛徒們的幾近崇拜。
誠如書中作者要學生或站或坐從各個角落看同一張椅子,因為角度不同看到的也不一樣,
但它絕非唯一的面相;閱讀亦然。《在德黑蘭讀羅莉塔》裡作者以西方經典文學為導覽,
帶領讀者參觀伊斯蘭政教集權的無知與殘酷。但這塊是我避而不談的,因為它沉重的
教人喘不過氣來。雖不及《燦爛千陽》裡赤裸的血腥,但從翻開書的亢奮情緒只維持
不到十頁,隨即掉入喬治.歐威爾在《一九八四》中所營造的氛圍裡,那種深沉的絕望
幾乎淹沒文學評論帶來的樂趣。在德黑蘭藉由讀《羅莉塔》找回已逝的民主自由,在台灣
讀德黑蘭,看到道德淪喪的社會以民主自由為藉口沉淪、墮落。
原文章發表於:http://tw.myblog.yahoo.com/young570611/article?mid=3519&prev=3711&next=3498&l=f&fi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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